我的朋友 H 是位老司机。他平均每天要行驶数百公里,接送几十万人,座驾的价格更是秒杀街上一众豪车——没错,他是位地铁司机。 他很不快乐。司机这个行业容易令人感慨人生,每天跑同样路线的地铁司机特为尤甚。他疲劳,压力大,赚得不多。不再年轻的他,时常琢磨着换个行业,换种人生;然而,因为不再年轻,更因为「地铁司机」的局限性,他的人生愈发趋向固定,他所期待的改变,越来越难以发生。 我有些同情他,这不光是因为我们认识多年,也因为他的境遇其实与许多人相同。不富裕的家庭中,孩子往往缺少选择的权利。这意味着,在他们真正明白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之前,他的教育规划和职业规划,已经锁定了他「能做什么」。只有少数强者和幸运儿能够打破「不得不」的束缚,实现一个「我可以」的未来。 他学习设计,学习 UI,学习编程。然而,经验不足而年龄有余,导致多数公司婉拒他的求职。更可怕的并非这尴尬的现状,而在于他对我说:其实,我学的这些东西,我也不喜欢。 他对我感慨:如果我早知道这一切的影响会那么大,上大学时候,我就挑个好找工作的专业了。 智能之能 自从奥巴马在白宫钦点人工智能为重要发展方向,世界对人工智能变得愈发宽容。多年以前,我们还在幻想终结者里的剧情,杞人忧天地害怕机器人支配人类;多年以后,机器人使我们失业的恐惧近在眼前,我们却选择性忽视了 3、5 年后的世界,开始赞叹 AlphaGo 的神迹。 在乐观的求道者眼中,人工智能的发展一刻也不能停。AI 实在是太好了,他们远快于人,远准于人,口无怨言,不眠不休。他们连接最新消息的速度,就像你收到工资后脸上露出微笑的速度一样快。他们将成为日渐消失的廉价劳动力最佳的替代品。至于被替代的廉价劳动力该何去何从,许多人认为:社会效率的巨幅提高会带来共同富裕,届时,失业将不是问题。 听到这句话,很多人觉得安心,尤其是那些并不熟悉人工智能的人。他们可能不会认真思索失业是不是问题,他们大脑里的另一条回路首先被触发:「失业的又不是我。」 真的不是你吗? 我不知道哪些行业有这样的底气。假如你对人工智能多了解那么一点点,你就会发觉三五年后的未来远不是那么乐观。你可能认为机械臂代替了组装工人,你可能认为高速计算代替了金融和财务的从业者,你可能认为深度学习碾压了传统的媒体与咨询,然而,iPIN 的杨洋教授(原哈尔滨工业大学副教授、留美信息学博士)说:你可能低估了机器的创造能力。 是的,机器非常善于创作。我们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中文互联网上,「自动作诗机」恐怕有着 20 年以上的历史。严格来说,作诗机最擅长生产百无一是的垃圾,这占据了他们生产的作品的 99.9%;但是那剩余的 0.1%,却并不见得比诗词熟手的作品差。 凭什么呢?怎么会呢?从概率上讲,猴子打字也可以打出传世诗篇,只不过这需要大量猴子,和大量时间。而大量猴子和大量时间,在 AI 面前是最容易实现的事情;就算只有 0.1% 的合格率,生产 1000 首诗作,会花上高级 AI 一秒钟的时间吗? 一个广告公司的总监,与其请一大堆下属拼命写文案,3 天出来 100 段,自己再挑出合适的,为什么不让机器在 3 秒内写出 1000 段呢?假如这 1000 段里竟没有合适的,为什么不再花 3 秒钟呢? 一个互联网公司的 CTO,与其请产品、设计和程序没日没夜做出 28 个原型,给每个人发上 24k 的月薪,为什么不和机器商量着来呢?后者不会抱怨加班,也不会引发真人快打。 很多人,你们真的觉得自己不会受到 AI 的挑战吗? 举棋不定 当然,人类保留了选择的权利。我们可能不再需要基础的生产者——哪怕他们从事的是有创造力的工作——但我们仍然需要挑出金子的那个人。 哪怕被挑出的不是金子。因为,一个东西是不是金子,本质上还要基于人类的主观判断。机器的造物都是极好极好的,可你偏偏不喜欢。 正是这种任性使人类得以自决命运。意识的醒觉即便在人体上都远未实现(不然你就可以把生理结构完整的尸体复活了),在人工智能领域,更是遥远得很。 杨洋说:AlphaGo 是个好东西,它的出现让普通人关注人工智能,让整个行业都红火起来。你可能会害怕 AlphaGo,但 AlphaGo 有两个问题使他并不能代替人:第一,AlphaGo 能够获得胜利,能够知道每个下一步怎样走,开奖,但是你要它解释为什么如此落子,解释这场胜利是怎么获得的,它只能回以沉默;第二,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胜利。 简单来说,如果你设定 AlphaGo 是一个争取失败的 AI,它就会通过不断的学习成为一个能够百分百失败的「聪明的蠢货」。 所以,杨洋说:我更愿意管「人工智能」叫「机器智能」。 教育、招聘和法律。这是杨洋的 iPIN 涉足的三个领域,他用这三个领域向我解释人工智能的能力,和人工智能的能力所限。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