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梅森:我觉得文学作品关键是要往人性的深处去挖掘,要往人的灵魂深处去挖掘。这样才能触动人。最高检安排我到监狱采访落马官员。很多官员落马以后非常后悔,但也有一些官员有抱怨情绪。他们想我们这么多年做了多少贡献,一个城市变化了,一个县变化了,贪了百八十万判我15年,觉得很冤枉。我跟他们讲,这是政治伦理的问题,当你们在位的时候,党组织在你身上花费了精力,信任你,培养你,你出了问题你抱怨,比你更委屈的是组织,更痛心的是组织,因为组织的心血白费了。而且你腐败掉了,挨骂的是党组织。理想信念是党纪底线的最低要求,守住底线是基础,还应该有更高的标准和追求。 记者:您如何定义当下的官场小说、反腐小说? 周梅森:这类小说虽然一直受限,但却是流行小说的一个很大分支,读者甚众,文学评价却不高,我也几乎不看。我的这部《人民的名义》不是所谓官场小说,也不是反腐小说,我更倾向于它是一部政治小说。在这部小说里,我从省市高官,一直写到基层工人,写了丰富的社会层面,对一个个人物从人性上进行了深入挖掘,根据人物的成长环境,写出他们各自特定的命运,把芸芸众生对这个时代痛彻心扉的感受,对这个社会的切身感受写了出来。这可能是我这本书和那些市场流行的所谓官场小说、反腐小说的最大不同吧? 记者:为什么对这类题材的写作有那么大的兴趣? 周梅森:因为这一场改革,给我们国家、民族和人民带来了史上少有的巨大变化,这种变化是一次了不起的民族复兴。我的作品由于离生活非常近,描写起来又有相当大的难度,甚至有时候吃力不讨好,但是我觉得这个工作需要做,一个伟大的时代需要有一部分作家站在社会前面。如果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崛起的过程中,文学总是不在场,我觉得,atv,这样的文学会与人民离得越来越远。起码我不愿意做这样的作家。我尽我所能在写这个时代,记录一个伟大的国家,一个民族艰难崛起的过程,记录这个崛起的过程中出现的很多很多问题。作为作家,我有这个义务,有这个责任,我愿意承担,这本《人民的名义》就是我最新的承担结果。我觉得作家生活在这个时代,是一种幸运。 现实主义或许已不是主流文学 但作品的社会价值仍决定文学价值 记者:因为上世纪90年代的一次挂职,您开始创作反腐题材作品。如果没有这个转变,您认为自己的文学走向会是怎样?您如何评价自己的这种变化? 周梅森:上世纪90年代的挂职于我的文学生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我好像把一次偶然的邂逅变成了一种宿命。了解了权力的秘密,看到了权力后台的运作,男人的雄性荷尔蒙就此活跃起来,欲罢不能,便从《人间正道》开始,《中国制造》《绝对权力》《至高利益》一部部写了下来。如果没有这次邂逅会怎么样呢?无非两种情况:一是在原有的体裁范围内深耕细作,再出几本书,然后淡出人们的视线;二是放弃文学创作去商场或者资本市场博弈。所以我对自己的这种变化的评价是积极的,我的理智和清醒,让我赢得了文学生涯的下半场。 记者:您认为现实主义题材在当下文坛处于怎样的位置?您是否认同:现实主义的社会价值大于文学价值? 周梅森:现在的新闻及时地揭露了很多东西,那些腐败官员太有想象力了,他们创造出的许多贪腐事实简直匪夷所思,那么文学的意义在哪里?文学怎么跑得过新闻?许多新闻报道出来以后,就让现实主义作家一下子觉得无事可做,没法做了,我也有这个感觉。因此现实主义题材在当下文坛并不处于很有利的地位。这让我想起当年,现实题材曾经引领文坛,甚至引领中国。许多政治家不能碰的东西,总是由现实主义文学先去探雷,文学承担了太多非文学的任务,使得文学成了那个时代的无冠之王。现在不是了,atv,现实主义甚至已经不是主流文学。但我并不认同现实主义就只有社会价值,或者说其社会价值就一定大于文学价值。还是要就具体作家的具体作品来做具体分析和判断。我不认为一部没有社会价值的作品会有多高的文学价值。 作家在这个时代 应该发出自己的声音 记者:您是著作等身的著名作家,又是资本市场的名人,这二者之间如何找到一种平衡?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