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在了,钱仁凤最放心不下的是父亲钱智远。临行前,钱仁凤从包里掏出一小袋鹿茸,十克的量,她不断叮嘱父亲,一次只能吃两片的量,和着鸡蛋一起蒸煮,“老人吃了精力更好。”父亲不住地点头。 过去,她成了“杀人犯”,向钱智远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眼光像匕首。 钱仁凤已经有了新的打算,今年下半年把父亲接到广州生活,她原本计划更早一些把父亲接走,他不愿意,执意要等到她生活更安定后——女儿“一切都归顺了,有个安定的家”是钱智远现在最大的心愿。 去年,172万国家赔偿金到手了,钱仁凤开心不起来。到手的赔偿金,还完账和除掉开支,剩下100万左右。她想买房,但广州房价太高,又不想回云南,至于在哪定居,她还没想好。 每天下班,小凤准时和父亲通话,聊聊生活琐事。走过困境,小凤提醒自己,人要知足,“至少能活着出来,清白找回来了。” 钱仁凤想学的东西很多,微博,计算机,驾照。最近,她迷上智能手机和互联网。过去,她只能在规定的时间里给家人打一通电话;现在,下班后,她就和家人朋友聊微信,再翻翻朋友圈,事后又不免陷入自责,“这些时间浪费在手机上,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去年有记者帮她注册了微信账号。看到别人做微商,她也想做,但又不知道从哪做起,经营什么产品。 前段时间她申请了一个微店,帮做微商的网友卖橙子。但一段时间过去,生意很淡,“时间做长了,别人就不相信你的那些东西是真的。” 她决定不做了,想撤掉微信上的微店标记。 有时候,她也想,自己在“里面”做了那么多年的衣服,她会踩缝纫机,做漂亮衣服,应该把这门手艺用下去;但过去在监狱长期缝衣服,她十指的指纹都被布料磨没了。 大年初四,钱仁凤离家。她和男朋友一人拖着一件行李箱。车子开出来,左右剧烈晃动,经过金沙江,钱仁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飘向窗外,视线却无法聚焦。 那天,钱仁凤的大姐二姐和哥哥一家人送她到村口公路边,不少村民也跑过来看,钱父双手紧紧握着,站在人群最后面,看着其他人七嘴八舌,直到女儿的车子发动,钱智远才张望了坐在车里的女儿一眼。 身材娇小的钱仁凤视线越过人群,落到父亲钱智远的身上,上车前她说了一句:“爸爸你要保重啊。”钱智远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