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京报记者李兴丽 编辑 | 胡大旗 ►从21岁被执行死刑,到21年后被宣告无罪,河北省石家庄市下聂庄的聂树斌经历了两个21年。 前21年,他以“胆小”、“口吃”、“沉默”的形象在农村成长;后21年,他在家人漫长的申诉后昭雪,成为一个符号化的人物,他的案子,检验并推动着当代中国的法治进程。 口吃、“不爱说话” “聂树斌案”再审宣判后的第二天,张焕枝和聂学生去给儿子上坟。 站在枯树缠绕的坟前,72岁的张焕枝把最高法院的无罪判决书“烧给了儿子”。 “妈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像嘱咐即将远行的孩子,张焕枝说,“你在那边要是没地方去,就去找你奶奶和大伯,他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 1995年4月27日,21岁的聂树斌因故意杀人、强奸妇女罪被执行死刑。21年后的12月2日,坐落在辽宁沈阳的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对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再审案公开宣判,撤销原审判决,改判聂树斌无罪。 听到判决结果,张焕枝先是落泪,落座后大哭,并3次喊“我那孩子回不来了”。 结婚前,石家庄郊县下聂庄村的聂学生告诉她,“我家四个儿子,没房没钱”。 家住市郊的张焕枝算“半个城里人”,看上从部队复员回家的聂学生“老实”、“有正式工作”,atv直播,并不嫌弃。 结婚后,她向村里申请了宅基地盖房。五间北屋,别人家都是三个门口,张焕枝只留了两个,“中间没留门,想将来儿子结婚成家,谁也碍不到谁。”聂学生说。 在生下女儿聂树惠3年后,聂学生和张焕枝30岁得子。咿呀学语的时候,张焕枝就知道,自己生了个口吃的孩子,“学说话也学不连贯”。 聂家对聂树斌的要求只有4个字,“老实”、“勤快”。聂学生先后在钢铁厂和石家庄联碱厂工作,聂树斌上学之余便跟着母亲张焕枝在家务农。 口吃加剧了他的沉默。21年后,张焕枝说,上学和工作之余的大部分时间,儿子都与她在地里“锄草”、“拨垄”。再审宣判后,不断造访聂家的村民提起记忆中的聂树斌,第一反应是,“话不多”、“内向”、“不爱说话”。 “但他很听话,刷锅、洗碗,让干啥就去干。”几十年过去,张焕枝印象深刻的是,从小到大,儿子成绩一般,农活也不是样样都会干,比如一直学不会给庄稼喷农药。 蓝色山地车 12月2日,看到最高法院的判决后,仵增光想,作为聂家唯一的儿子,在传宗接代意识较强的农村,“如果树斌还在,孩子肯定比我女儿还大了。” 仵增光属牛,聂树斌属虎,俩人从小一起长大。43岁的仵增光在村头的电厂做维修工,已经有一个16岁的女儿和14岁的儿子。 仵增光一直记得聂树斌9岁时的一件事。春天时,村里来了一个侏儒,摇摇晃晃走到聂树斌家的街口,两手一插腰,“他吓得边哭,边找他大爷(大伯)去了。”这让他成为伙伴中“胆小怕事”的代表。 “过年教他杀鸡,他说怕血,硬是不敢杀。”二十多年来,聂学生也深信,儿子连鸡都不敢杀,怎能杀人。 更多时间里,聂树斌的成长在家人、同学和亲朋的记忆中是无声无息的,像乡间的野草。“他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孩子。”张焕枝说。
因为住前后邻居,假期时,仵增光便喊着聂树斌到收割后的麦地里“拾麦子”。麦穗捡回来,捋干净,交给学校勤工俭学。到了秋后,两家的田地挨着,他俩就并排去地里种玉米——铁锨挖了坑,扔两个玉米种进去。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