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对一个名为hope garden(希望花园)的国外网站格外感兴趣。那是一个有点3D效果的界面,每个人可以在上面为自己的亲人种一枝花,浇水施肥的次数越多,花就越茁壮、美丽。 凌晨签完版回家的路上,俩人一起走,聊一路,“他对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很感兴趣。” 在报社楼下的“美美酒吧”,除了探讨新闻业务,他们关注着国内外网站的新现象,谈即将展开的新时代。赵峥对剥洋葱说,他觉得,张锐就像新闻教科书里的“船头瞭望者”,常站在某一个领域的前沿去看问题,并且逐渐形成了“非常纯净的互联网审美”。 而改变的冲动就像基因一样埋藏在他身体里。 2006年,张锐转战网易。在网易,他不仅做上了24小时“无缝新闻”,还加强了新闻内容到互联网产品的转化。网页跟帖、新闻客户端、网易公开课、网易论坛逐渐为人熟知。 “我有一个梦想,我梦想信息民主可以带来我们生活质量的改善,我们可以低成本地了解信息,提供生活决策。”他在博客里效仿马丁·路德·金,写下自己的职业理想。 到了2011年,移动互联网的首波创业风潮涌动。张锐从网易副总编的岗位上离职,创立春雨医生。 他将自己的创业选择形容为余华的小说《十八岁出门远行》,在此前的演讲里,有些“子承父业”的使命感——他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医生。爷爷是旧时代的中医,灾荒年代,村里每家从口粮里省出一把送给张家,“死了谁,也不能死张大夫”。 “我一直坚信,人需要一些古代侠士的情怀。”张锐说,选择医疗行业,是因为他看到这个行业的不公,他想通过移动互联网拉近患者与医生之间的距离,在传统的医疗视野之外,创造新的医疗服务形态。 “地狱级难度” “无知地求索,羞耻于求救,不知疲倦地翻越,每一个山丘。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 歌唱到用力处,告别的人群里有人痛哭。 像歌里唱的,赵峥还有很多话想跟张锐讲。10月6日,张锐突然离世后的次日,他到春雨医生临时设立的纪念厅去看他。 玻璃隔断的会议室,灯光照得四处都很明亮。彩色照片上的张锐意气风发,就像曾经一起弹琴,踢球的时候,有“强烈的创造力和活力”。 同样成为创业者的赵峥能够想象张锐的艰难和孤独。“创业公司的创始人,遇到的很多事情,根本没办法与合伙人,甚至联合创始人去讲、去求助。在一些事上是绝对的孤独。” 在更多人看来,张锐选择的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这个行业层层包夹,重重限制,前路凶险,退路已绝,还伴随无限量低成本的嘲讽和质疑。”春雨医生公关负责人顾晓波在悼文里称,张锐一开始就已经选择了地狱难度。 传统医疗体制的现状及潜在的政策风险让熟识的朋友为他担心。老同事都知道他创业不易,头一年,斑秃;又过了一年再见,斑秃的地方长起来了,但双鬓白了。 “张老师,头发都白了,要注意休息。”康少见提醒。 “我年纪大了,哪像你们小年轻儿。”事实上,从医多年的父亲告诉他,那是植物神经紊乱。 张锐。图片来源网络 据《博客天下》一年前的报道,张锐称,在2012年B轮融资的时候,最难熬的两个月,他常常失眠,半夜两三点给人发邮件,探讨产品设计或者商业模式。一大早,又跑到各大投资现场,“唾沫横飞地跟人阐述春雨的商业价值”。 春雨医生的线上问诊业务和做线下诊所的商业模式遭受颇多质疑,融资也几经周折。评论春雨模式的各种不可能一度成为一种仪式。 在创业的同行印象中,即便面对最难听的谩骂,他也只是摇摇头笑着说,“今天又被骂了。”他走起路来有点儿兴冲冲的,大大咧咧,一只叫皮皮的泰迪狗前前后后都跟着。 “我确实很焦虑。”他曾对媒体说,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晚上睡前会担心资金链断了怎么办,早上又打起精神鼓励自己说,自己的产品解决了那么多人的痛苦,这么有价值,一定会拿到钱,只是“缘分不到”。 在赵峥和老同事看来,他的理想与做新闻时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想做医生的评价系统,还要做属于中国人的临床大数据分析系统,可以更好地做慢病管理和医疗服务。”一位同行在悼文中回忆。 张锐把做移动医疗创业比喻成走夜路——不知道前面有多少坑,多少悬崖,不知哪里才有光明。 “这时候你的信念就是等,你越热爱自己的事业,越是笃定,越是自信,这盏灯就越亮。” “大航海时代”的理想 康少见从告别厅出来,新赶到的人在门口又排成了初来时的队伍。他和离职的老同事聚在一起聊天。 一个同样从事移动医疗领域的前同事提到张锐的率性。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