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时候劳资纠纷开始逐渐增多,新来的工人做两个月就提要加工资。不然就走人。要知道工人从入厂,到能出产品,差不多就需要两个月左右的培训时间。 刚能产出的时候工人就提出这些要求。我知道他们也没办法,外面工资现在都开的很高,不给我们做,他们可以给别人做。 整个社会在高通胀的情况下都变得浮躁,大家都想赚快钱,开奖, 你赚钱的速度必须得高过钱贬值的速度啊。 2010年底的时候,一线工人几个核心岗位工资已经涨到5000了。我父亲一年忙到头,过年的时候对我苦笑了一下说,今年白干了,一分钱没。 11年继续困难,父亲开始了改革,进一步大规模裁员。人数从100降到了不足40! 说来好笑,都说生意越做越大,我们却是越做越小。订单我们已经不具备消化能力,开始进行大规模收购。也就是说,我们开始逐渐从一个生产型企业,变成了一个倒 爷,只把检验关。而这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被上家知道的。 大客户有人来视察时,我父亲是招呼亲戚都来帮忙,全部站到生产线上去装样子, 没办法,真的就是难成这样!写的时候眼睛都是酸的。 现在我爸考虑的已经不是更新生产线的问题了,而是这些骨干如何给他们安置,让他们有个好归所。 11年的时候厂房租赁期满,当地政府给我们两个选择:1、根据市场价打8折把土地卖给我们2.年租金涨100%继续租。 我擦!11年的土地八折也是06年的三倍啊! 如果没有搬厂这档子事,如果搬厂不是由企业出资,如果06年搬厂时直接同意企业可以买断土地,我们都可以继续活下去,但是没有如果。原先那个做承诺的一把手已经高升,早不鸟你了, 现任发话了,说八折是给出最大的优惠了。地方上企业06年到11年已经关了一半,剩下的那些企业有的贷款把土地买了下来,现在干起来出租厂房的勾当。 我父亲决定先续租两年再考虑对策。 以前在顺境的时候,地方上的局长,所长,各个都是好朋友,j2直播,一起打麻将,吃饭。 当然,每次活动的费用都是我父亲出。 以前不算什么,但在07,08年后这成为极大的一笔负担。金钱上的和时间上精力上的,耗费了一个企业家大量的原本可以用于企业经营的精力。 07年的时候当地资源环境局长暗示问我爸要钱。我爸提着5万现金和香烟一起去他办公室找他,被他骂了出来。我爸刚走到门外,他一个电话打到,说,老张,哎呀你直接来我这里怎么好看呢,周末出来一起玩牌。 周末我爸妈陪局长夫妻打了一夜麻将,只输不赢,输掉5万。 我爸说,政策在这样的执行力下还不如不要。原本可以直接给5万,现在给了5万还要牺牲一晚上的睡眠。 我爸给我看过一张花费表,08年一年,各种给当地官员的招待费大约花掉30万,占那年毛利润的20%。 民营企业税收已经够重,可是不知道总理案头有没有这另外20%的额外税收数据。 如果这样的困局仅发生在我们一厂,或者我们一个行业身上,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认命。可事实是,民营制造业几乎每一家都面临与我们一样的困局,区别只是程度多少而已。 镇里的企业家每年都会聚会,聚餐,探讨问题。今年的会刚开过。06年的时候是200人开会,今年各位猜是多少? 减少速度比我们厂里的职工掉的都要快,今年是六十几个人。 除了两家企业是镇政府重点扶持对象,年营业额过亿外,其他的几十家大大小小的企业几乎都面临一样的困局。年度大会变成了诉苦大会。以前这些企业家都是讲究面子的人,也都经历过风浪,不愿在人前示弱。这次大家喝高了不知道谁先起了个头,企业家们都纷纷掏心掏肺的加入。 我总结了一下,主要是以下几条: 1、融资渠道极度困难。银行几乎不给微型企业贷款。长三角来说,年营业额5000万以下都算微型企业,但是这些微型企业却负担了长三角95%的劳动人口, 和85%的税收,但是这样的企业,却贷不到款。浙江那边09年就开始有民营企业大量倒闭,后来老板们变聪明了,走之前去狠借一笔高利贷,然后全家出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接二连三的听说浙江那边有全民借贷,资金链崩盘的新闻。还有那个吴英案也是。都是被逼出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民营企业这么困难,政府不出台政策扶持。难道把民营企业都逼死了,政府的日子就 好过了?中国经济靠什么?难道靠只进不出的国企?还是靠外企?靠淘宝?靠夜总会?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