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降临》电影里没有这种奢侈。预告片展现了外星人到来是如何加剧了不同国家的冲突,因此女主角只有很短的时间来破译。但是学会外星语言所带来的影响,却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从这里开始,就要进入剧透环节了。 学一门语言,真的就学会了一种思维吗? 电影的核心情节是(最后一次剧透警告):拜访地球的外星人其实能够看到未来,而这种超能力来自它们的语言。班克斯博士在学习这种语言的过程中,也逐渐掌握了这个看到未来的本领——而贯穿全片的关于她女儿的闪现画面,并非她的回忆,全都是她用这种能力所见到的未来片段。 语言决定思维,学习语言也会改变思维,这就是电影里提到的那个名词“ 萨丕尔-沃尔夫假说”所预言的。这个假说在二十世纪的语言学界引发的完全是腥风血雨,甚至直接影响了文学和思想界——乔治·奥威尔在《1984》里所设计的“新话”,通过控制语言来控制思想自由,就是遵循了这个路线。 这场争论最广为人知的产物,应该是“爱斯基摩语里有超过一百个关于雪的词语”这一说法。沃尔夫认为,爱斯基摩语里诸如落下的雪、地上的雪、压实的雪等等都使用了不同的词语,而他们也会认为这些雪是不同的东西。然而,后续的研究表明沃尔夫误解了此前人类学家的结果。
爱斯基摩语的确能找到许多和雪有关的词,但是其中大多数是同一个词的不同变化形式,有些是含义和雪相关但并非直接指的是雪,有些是因为方言和邻近语言导致的一个词的多种形态。原始爱斯基摩语的真正表示雪的词根,其实只有三个而已。最重要的是,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细分和变体,但爱斯基摩人并没有因此就忽略了它们的相似,失去对“雪”这个整体概念的理解;正如虽然职业画家会对不同画作有很多专业名词区分,但这些画在他们心中都还属于“画”一样。
爱斯基摩语的确能找到许多和雪有关的词,但是其中大多数是同一个词的不同变化形式。图片来源:clairelight/clairelight.typepad.com 虽然这场争论尚未真正平息,但勉强概括的话,沃尔夫所设想的那种强决定论是没法成立的,语言不会让人的思维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弱一些的影响倒是似乎存在的:比如,还记得那个创造了英语“袋鼠”一词的古古·伊米德希尔语吗?这种语言里只用东西南北指示方向,而从不使用前后左右。如果我看一部电影,事后回忆情节可能说“主角向前走来”,但古古人却会说“他向北走去”(如果观看时把电影屏幕掉转180度,他事后就会说“向南走去”)。这种时刻对方位的敏感,让他们说话时必须不断提及方位名词,也让他们不管怎么走路都不会转向、在室内也能清晰辨认东西南北。这种影响虽然和沃尔夫想象的相当不同,但终究也是一种十分有趣的影响。 沃尔夫面临的尴尬还有一点:他在想象中夸大了不同语言之间的区别。以乔姆斯基为代表的相当多语言学家认为,人类语言之间有非常大的共性,所以就算语言影响思维也很难有天翻地覆的效果。但《降临》不一样了,这可是外星语言。它和它所代表的思维方式,确实有可能和人类有非常本质的差异——所以,都是什么差异呢?
电影里没有告诉你的:关于看见未来的一切 在《降临》的原著小说,姜峯楠的《你一生的故事》里,用了大量笔墨讨论外星人是如何看到未来的,相应地身为理论物理学家的男主人公也有大量的戏份。不过大概是编剧认为这段太难,电影版里被一掠而过了,只剩下一个细微的暗示,也就是其他物理学家在通讯时说,我们觉得很简单的数学,他们却觉得很复杂。 但没关系,我们在这里代替电影试着讲一下。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