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拒绝劳动改造,郭利在监狱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着。时间久了,白天和黑夜于他也失去了意义,加上里面24小时不熄灭的灯,眩晕的感觉像是叫不醒的梦。 在监狱里度日如年,记忆和表达能力也在逐渐丧失。他开始练习朗读,那些中文图书、英语新闻和德语读物都成为他摆脱遗弃的工具。甚至歌唱,郭利向红星新闻记者透露,他曾经好几次不自禁地高唱起《爱拼才会赢》等歌曲。 后来,郭利成了监狱里的广播主持人,朗读每天的监狱动向。还拾起了一些已经生疏的爱好,比如画画。书籍序言末尾的空白页,或是废弃的稿纸,都是他心绪落笔和想象生根的角落。那些画也多与女儿有关,尽管只是炭笔,线条也比较粗糙,寄托的情感却特别明晰粗大。 在其中一幅画中,父亲牵着女儿的手,两个人都只有背影,不知道要走向何处。父亲背着白色画板,上面用中、英、德三种语言写着“家?无家可归者”。 本想为女儿争取赔偿却锒铛入狱,郭利“从女儿的生活中消失了”,但女儿却时刻都在他的内心世界里。时间过得没有节奏,有时候,他也不能十分确定女儿的彼时样貌,便只能描摹其背影。 郭利狱中所绘作品《无家可归者》 服刑期间,郭利还接到了妻子送来的离婚协议书,最终也失去了对女儿的监护权。 然而郭利依旧不愿放弃。他开始有意识地阅读与民事诉讼法相关的书籍,为的是刑期结束之后继续上诉。他的心境越来越平和,不断的阅读也让自己收获了更多的自信和勇气。 郭利忽然觉得,监狱生活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修行。虽然后来每每提及入狱,仍然将其自视为一种“构陷”和“耻辱”,但他却从监狱的日常生活中扼住了一些弥足珍贵的东西。 2014年7月22日,郭利刑满出狱,推着两箱书从囚牢大门走出。“你怎么出来还带这个?”朋友问,郭利没有解释,只在后来的媒体采访中表示,“这是陪伴我度过艰难时光的粮食。” 父亲: 曾月入10万 现在只想要回女儿的监护权 “原审裁判认定原审被告人郭利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使用威胁、要挟的方法,强行索取财物行为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 2017年4月7日,终审判决书最后8个字推翻了7年前的有罪判定,这让郭利多年的努力结出了果实。 与红星新闻记者交谈时,郭利表情轻松自己本是三聚氰胺奶粉事件中受害儿童的家长,却在索赔维权的过程中变成了被控犯有“敲诈勒索罪”的被告人。回想自己在过去9年走过的弯路,年近50岁的郭利自称也曾有泪,“出狱的时候我没哭,见到家人的时候也没哭,只在一个人维权得不到家人和社会理解时,我会在车子里、被子里流下眼泪。” 事实上,与其他受害者父母得到的赔偿相比,当年40万元的数额已经可以说是很好的了。据卫生部通报,截至2008年12月,三聚氰胺事件波及的儿童共有29.6万人,重症患者得到的赔偿仅有3万元,而一般性治疗更是只有2000元。 面对少得可怜的赔偿金,绝大多数家长只好选择了接受,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也有一些患儿父母拒绝了这样的赔偿标准,但各自为战的索赔之路后来大多断了头绪。 郭利则觉得,自己作为父亲,应该对女儿负责,为她要回一个长期保障的交代。要知道,在发生毒奶粉事件之前,这位父亲可谓意气风发,是绝对的家庭支柱。 郭利2003年就开始了同声传译的工作,“那时候全国的同声传译人才不过几十人,如果再细分领域,我在工业方面的同传算是最顶尖的了。”郭利告诉红星新闻记者,那时候他一个月能接到五六笔单子,业务范围能辐射到欧美非,“一个单子一两万,月薪10万是有的。”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