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军:我是家里老大,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小时候也想念书,走出农村,家庭情况不允许,初中毕业就回家了。我想让我儿子、女儿好好念书,不用种地。种啥地啊,赚不到钱,苦啊累的,家里现在还住着30多年的土砖平房。 女儿去沈阳读大学,我父亲生病了也花了一部分钱,有时不够,就去当地信用社贷点款。后来她成家,我们这儿多的嫁妆可以给5万元,家里没钱了,一分没给。女婿家给了30多万新房首付,我和妻子心里酸酸的。儿子在呼和浩特做美发学徒,每个月工资700多元,我补贴给三五百元。孩子懂事,他除了换季买个衣服,不多花。 北青报:当时为收购玉米投入了多少钱? 王力军:我当时花4万多元,买了一辆二手农用车,又花1.8万元买了脱粒机。买的就是二手车,再卖都是三手了没人要。现在有更先进的机器了,脱粒机卖了也没人要。为这个事,我把挣的6000元上缴了,还被罚了2万元。算上其他费用,花了好几万,我得种10年的玉米才挣得回来。 北青报:这个事给家人带来哪些影响? 王力军:这个事搅得一大家子人不安。女儿女婿跑前跑后,儿子这个事他就闷在心里,一般不说,每隔半个月打一次电话来。原来打算瞒着老母亲,瞒不住,直播,她经常晚上流眼泪睡不着,想不通怎么回事。妻子不用说了,见人就抹泪。和她的姊妹们诉苦。我让她别说,她说你说那些没用,人家说你犯法了。 北青报:此前因为这个事,街坊邻里对你的态度有没有变化? 王力军:判刑以来,我总感觉别人把我当罪犯看,我都避开人群走,感觉直不起腰板儿。我本来就话不多,也不和人聊,他们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法,就知道被判刑了,说啥的都有。有时我心里不痛快,就大声冲老婆,她知道我憋屈,就站在门口看我,不说话,一直抹眼泪。现在想起来心里难受。这几天,一拨拨记者媒体来家里采访,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就好多了。也有人上门安慰我,他们知道我本来就是能忍耐的人,我不会想不开。 北青报:你之前怎么收购玉米? 王力军:走乡串户,很多中间人都这样收购啊。几户凑一车。看水分定价,挑挑拣拣完全凭感觉,扣除水分和杂物后,有时挣钱,有时赔钱。从2014年11月到2015年1月,赚了四五千元。农民们卖给贩子省时省力,一般家庭粮食数量不多,天寒地冻去粮库还需要排队,挣得辛苦钱。 北青报:还会从事贩卖玉米生意吗? 王力军:如果这次判我不违法的话,我还会干。这是我们“夫妻档”收入来源,当地周边农民也很需要我们,就继续干着。你问我有没有劝别人不收玉米?我不劝,我们没错,大家都是这样,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北青报:除了收玉米,你还做过哪些生意? 王力军: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感觉土里刨食攒不住钱,就尝试小买卖。去过呼和浩特、乌海市,去陕西神木县卖瓜。还从煤矿拉过煤倒卖。有时也给朋友搭手,帮个小忙,一起赚点闲钱。 北青报: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的案子有转机? 王力军:2016年7月开始,陆续有媒体来我家采访,带动很多懂法的人一起重视,那时候才确定我本来就是没犯法的。最高法救了我,去年12月,最高法指令由巴彦淖尔中院对此案进行再审,几位好心律师就找到我,说要给我做免费的法律援助。 北青报:会去申请赔偿吗? 王力军:一定会的。自从出事后,我也看《法治在线》、《社会与法》电视节目了,晚上睡不着我就琢磨那些法律条条框框。现在懂法了之后,我也多次咨询律师,我知道我可以要求赔偿经济、精神上的损失。 本组文/本报记者 曹慧茹 石爱华 供图/东方IC 图示制作/王慧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