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没拿被巡查员拍到,就要扣5分,一分25元,没提餐箱,75块钱就没了。”11月,陈山被开了350元罚单,他估计是中午取餐着急忘了提而被扣钱。 而陈山从来不知道是谁拍的照,“都是平台的叫QC的巡查员,他们是便衣。” 一则社会新闻似乎也印证了平台规定的合理性:11月,贵州的一个美团外卖员工偷走了百度外卖员工电动车上的盒饭。 为了避免这样的麻烦,姜鹏曾经挎着餐箱在午餐时间一口气爬上了某办公楼的66层。 姜鹏看着骑手群里的小视频回忆当年勇爬66楼的故事,那则小视频里,饿了么外卖员在上海的办公楼里边跺脚边抹眼泪,午餐时间的电梯人满为患,而饿了么则规定,超时率不能超过2.5%,超过后就会扣绩效工资。 注定将消失的“高危行业” 被扣掉的钱陈山会用加班补回来,这让他不得不在高峰时候送得更快。有一次赶时间,陈山的电动车和一辆汽车发生剐蹭,好在没受伤,但他掏了200块赔给人家,“平台和公司都不负责这笔钱,只能自己认倒霉。” 不久前,陈山的一名同事因为着急送餐闯红灯,被一辆汽车撞倒,造成腿部骨折,所幸公司给上了意外保险,“他怕耽误赚钱,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就出院了,继续接单干活。” 李健把外卖员称为“高危行业”,“和汽车、行人发生剐蹭是最常见事故,但只要没受伤,扶起电动车继续送。” 闲暇时,姜鹏和同事们凑在一起,会聊聊出车祸的同行们,根据他们的统计,最近一年里,至少有四个配送员在送餐途中被机动车撞死,“这是当场死亡的”,姜鹏补充说。 “违章率百分之一百”,一个外卖员说,“必须逆行”。 事实上,越来越多的外卖员交通肇事的新闻开始见诸报端,有关配送员违章的抱怨也开始越来越多。今年6月,有媒体盘点了外卖配送员的四宗罪,交通肇事、食品安全、隐私泄露和人身伤害榜上有名。 上述第三方物流平台的数据显示,外卖配送员的平均工作年限仅在6个月左右。“几乎没人会长干,有家有孩的不多”,陈山说。 姜鹏是特例。作为配送员里的老司机,为了陪女儿在北京读书,他安心享受着配送员的生活,同时供给读大学的女儿。 但姜鹏仍然有危机感。他反复提及,7月份,百度外卖宣布与顺丰合作,在午间高峰期送餐时段,顺丰将负责部分百度外卖订单的配送工作。如今,朝阳区的百度外卖配送业务,已经全部由顺丰快递员负责配送。 顺丰和宅急送两家传统快递企业,都传出了进军外卖配送的消息。这让姜鹏隐约觉得有些焦虑。 姜鹏的这些困惑,其实也是CEO们的难题。外卖O2O平台的物流运输成本,其实至今都难以有妥善解决的方案。在外卖行业的竞争中,物流配送是不可放弃的筹码,因此,自建物流配送队伍成了很多企业的选择,但目前来看,这是一个投入的无底洞。 “收取的配送费都不够配送员成本”,点我吧CEO赵剑锋在接受其他媒体采访时承认,“即使把每单6元的配送费全部给配送员,都养不活他们。” 前述的百度外卖融资计划书披露的信息显示,百度外卖全国配送站每天至少要亏60万元,全年光是配送,就要亏损两亿多。这或许正是百度外卖尝试与顺丰合作的真实原因。 姜鹏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外卖平台的压力来源,而这种压力又以压缩成本的方式转嫁给了自己。 持续的焦灼和竞争之下,外卖平台正在寻找颠覆人工配送业务的可能。 2015年起,送货机器人的概念开始被京东等大电商提及。在之前更早,至今仍然在补贴大战中胶着的海外外卖市场中,企业更迫不及待地引入了机器人,美国、德国和英国的外卖公司,都已经开始尝试配送机器人的服务。 或许,只有机器取代配送员,外卖平台才能彻底解开和配送员之间的压力传送死结。寻找中国创客导师李开复说,50%的工作将来会被人工智能取代。 姜鹏他们可能从未知觉上层那场硝烟弥漫的资本斗争,但可以预测的是,未来,他们仍然将以毫不知觉的方式,参与有关科技和商业变革的历史。 记者/刘珍妮 张皓月 闫妍 编辑/胡涵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