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日,庭审结束后,张焕枝踏上回家的列车。
“我真没有想好,要抽点时间好好想一想。”张焕枝选择了回避。 22年来,作为母亲,她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把落在儿子聂树斌头上的“强奸、杀人犯”几个字“去掉”。为了这个目标,她走过河北、北京、山东、辽宁。12月2日下午,最高人民法院的警车终于将她送上了回家的路。 亲友、律师、村书记、“一起告状的朋友”、媒体的电话和短信轰炸了她的老人手机。外界的关注和祝贺让她确定——“终于把清白争回来了。” 12月2日上午,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对原审被告人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再审案公开宣判,宣告撤销原审判决,改判聂树斌无罪。 历经二十多年申诉再审之后,张焕枝觉得,终于可以带着公平和公正回家了。 号啕大哭 听到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庭长胡云腾读到,“聂树斌无罪”时,张焕枝号啕大哭。 一起参加开庭的妹夫对张焕枝的痛哭印象深刻。2005年,当河南商报 《一案两凶,谁是真凶?》的报道传进聂家,张焕枝也曾这样痛哭。 “今天是高兴、激动的。”张焕枝一字一顿强调。痛哭似乎真的一扫此前的阴郁。最高人民法院安排了警车送她一程。在开往沈阳北站的车上,此前接受了将近2个小时采访的她,打开关闭的手机,靠在座位上,听女婿张聚军一条一条读出未读信息。 听着各种信息,坐在后排的随行家人议论:“陕西也知道这个事?”“全国都在直播呢”“法国的,问什么时候有时间”…… 作为72岁的申诉人,张焕枝早已经是“老花眼”,更多时候她只能靠听。 一直低头看手机的律师李树亭突然扬起手机,“河北高院回应了,”他转向后座的张焕枝,“河北高院坚决服从并执行最高法院的再审判决,谨向聂树斌的父母及其亲属表达诚挚的歉意。” 张焕枝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 12月1日,在赶往沈阳的火车上,她还盯着车窗外的一轮红日,心情忐忑——一方面担心判决结果,另一方面,在漫长的申诉后,也害怕判决后的国家赔偿和追责会再次遭遇阻力。 “最高法院的判决,到哪里都要执行的。”最后排的亲戚说。 张焕枝淡绿色的老人手机,越来越频繁响起,报出一串又一串号码。 女婿张聚军犹豫接还是不接。张焕枝接过来,语气平和,“我们今天到家会很晚,明天一早吧,好不好?” 她不厌其烦重复着相同的问答。每重复一次,那个曾经笼罩在聂家的“强奸、杀人”的罪名似乎能褪去几分。 她心情愉悦,甚至开起玩笑:“现在网上都能买东西,送到你跟前。我的老天爷,我去商场都不知道咋买。”火车站取票时,她还是发现了自己的进步。以前去北京,不会网上买票,也不会自己取票。如今,女婿买好车票,她已经能自己点着屏幕,“摁出来了。” 等待22年的判决 村书记打来电话,“张焕枝,你没白努力。”她哈哈笑,说以前努力的艰难不想了。曾经“一起告状的”(朋友)也发来祝福。她最惦念的是呼格吉勒图的母亲,“她之前经常打电话,让我保重身体,一定要等到树斌平反的那一天。” 张焕枝已经记不清与呼母的相识是在哪一年,她只记得,彼时呼案尚未被内蒙古高院提审,聂树斌的案子“更是没有动静”。 两个命运相似的母亲受北京一家报社邀请,到北京接受采访,此后便一直互相勉励。12月1日晚,呼格吉勒图的母亲在微博上提前送上了对聂树斌再审判决的祝福。一天后,张焕枝用“非常满意”形容那份等待了22年的判决。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的判决,最高法认为原审认定聂树斌犯故意杀人罪、强奸妇女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能认定聂树斌有罪,直播,据此,宣告撤销原审判决,改判聂树斌无罪。 律师李树亭说,在最高法低调再审的半年中,他向合议庭提交了一份《关于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案再审关键问题的重点说明》。 这份3万余字的意见,直指案中供述记录、作案时间、作案工具、被害人死因等方面的疑问。 “最高法第二巡回法庭的法官曾与张焕枝和李树亭进行过多次、深入交流。11月25日,法庭的工作人员,借用了河北高法的办公室,与二人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见。”聂树斌案申诉再审的深度参与者之一马云龙告诉新京报记者。 2005年,马云龙在担任《河南商报》顾问时,最早报道了聂树斌案的“一案两凶”,并引发全国关注。 “他们很有耐心听你讲所有的意见。”张焕枝说,这与之前被“拖”的感受完全不同。 律师黑发变白发 高铁上,信号时断时续。谈到兴起,电话断了,再接起时,张焕枝一遍一遍解释,“不是我不方便,是信号不好。” 这是被磨砺出来的友善和练达。 2005年,马云龙拿着报道第一次找到张焕枝时,她还是一个“惶恐”的农村妇女,“她哭诉儿子的遭遇,对能否改变结果有些犹疑。”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