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文保陷入困局的根本在于我国文物行政机构的倒金字塔结构,编制最完整、人员最多、资金保障最充分的是国家文物局,省、市、县逐级缩水。只有改变这种体制结构,才能使基层承担起艰巨的文保任务 本报记者 周宵鹏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明代权倾朝野的大太监王振在自己老家修了一处家庙,然而,几百年后,这座已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玉泉寺已经成为一座“破庙”,随时面临倒塌风险。《法制日报》记者梳理发现,近年来,由于缺乏有效的修缮保护,基层文物逐渐破损甚至惨遭人为破坏的现象频频发生。事实上,就在玉泉寺坐落的河北省张家口市,这样的新闻已屡见不鲜。 相关专家表示,由于基层文保力量薄弱,文物保护相关法律法规遭遇“软着陆”,一方面已处“风烛残年”的历史文物急需修缮保护,基层文保形势日益严峻,另一方面基层文保工作却陷入缺钱少人的困境。在相关立法没有及时跟进的情况下,需要地方吸收社会力量加大文物保护力度。 文物风烛残年乏人问津 2013年,国务院核定公布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河北省张家口市蔚县境内新增项目达12处,仅该县“国保”单位总量就达到21处。令人遗憾的是,张家口市成为“文物大市”的同时却并未成为“文物保护大市”。 位于蔚县境内的玉泉寺就在这年入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时,尽管寺庙屋顶已有破洞,但大殿内壁画仍然十分壮观。然而,贴上“国保”标签的玉泉寺并未得到修缮。如今,屋顶的破洞依旧,寺庙院落中房屋尽倒,墙上布满裂缝,殿内壁画被污泥覆盖。 早在2010年,由于缺乏保护,同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蔚县南安寺塔被盗,不法分子挖地道进入塔基地宫,将保存在地宫中长达千年的文物洗劫一空。 “国保”单位尚且如此,其他文物处境更加不堪。2011年,位于张家口市怀安县的河北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一大型汉墓群遭遇疯狂盗窃,留下密密麻麻的盗洞;有近800年历史的张家口宣化古城墙极大破损的同时,遭到非法取土、开挖、垃圾围城等人为破坏;今年7月,一男子在张家口市怀来县大营盘长城踹踢残城墙,并掰踢掉两块墙砖…… 类似的事件在河北其他地方也屡有发生。位于石家庄市井陉县的河北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千佛崖石窟,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频频被盗;2014年,保定市级文物保护单位贤良祠的标志性石碑遭到破坏,碑身与碑座分离,碑座沦为垃圾池一部分;2010年,石家庄市正定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王士珍故居被改造成饭店对外营业,相关文物处于烟熏火燎中。 文物是不可再生的文化资源,却在自然耗损和人为破坏下危如累卵。有数据显示,近30年来,全国已消失4万多处不可移动文物,更多的文物得不到有效的保护,尤其是位于基层的田野文物更长期处于无人问津的局面。 基层力量薄弱缺钱少人 对于玉泉寺的问题,负责蔚县文物保护工作的蔚县博物馆馆长李新威向媒体表示,2014年当地向国家文物局提出保护维修的立项申请。目前,保护修缮工程方案尚未得到国家文物局批准,按照国家文物保护方面的法律法规,蔚县方面无权对玉泉寺进行修缮保护。预计明年批复会下来,明年中旬大概就能开工修缮。 不过,蔚县博物馆工作人员刘伟表示,资金不到位是玉泉寺难以修缮的原因之一。目前蔚县财政很紧,文物保护方面所有的资金来源是国家拨款,但与之相比蔚县的重点文物太多,难以照顾到所有。 不可否认的,缺乏资金已经成为影响基层文保工作的重要问题。2014年1月,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香格里拉县独克宗古城遭遇严重火灾,246栋房屋被毁,被烧毁的文物多为县级文物。对此,迪庆藏族自治州文物管理所副所长和冬梅向媒体直言:“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由国家专门保护,省级文保单位就是省里投钱,以此类推。县级的文物,根本就没有资金对其进行保护。这个没办法。” 河北省长城保护的状况证明了这一观点。记者从河北省文物局了解到,河北现存长城区段268处、长城3000余公里,但全省只有专职保护人员118人,群众长城保护员1000余人,诸多地方招募的长城保护员正在因为待遇低而面临青黄不接的问题。 在经费量化、主管细则等关键问题没有立法明确的情况下,文物保护相关法律法规在基层最终无奈“空转”。在属地管理模式下,出现一个颇为荒诞的现象:只有财力上相对宽裕又有较强文物保护意识的个别县市,才能具备保护文物的条件和能力;而在更多县市区,如果找不到将现有的文物单位旅游开发的较好办法,就只能任其荒败及人为破坏。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