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中学过去几年受到过不少争议。一方面,它的高考录取率名列全国前茅,教育资源非常集中;另一方面,作为学校,它实行军事化管理,压制学生的个性与自由,以成绩为唯一导向。牛亚辉这一届,沁阳一中向衡水中学派去 20 名学生,已经有几个人坚持不下去提前回来了。牛亚辉还有一个朋友留在那里,但一有空就打电话向牛亚辉哭诉,一次因为晚上睡觉时间到了还在脱衣服,受到的惩罚是戴着侮辱性质的小黄帽被罚站两天。 这些事件让牛亚辉越发坚定了本科就出国留学的决心,他不想跟同学们一样走这条中国教育的路。但他的决心还需要被家庭接受。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牛亚辉本来都跟父母商量好了去日本留学,成绩也达到了要求。但爸爸一趟出差回来,犯了心脏病,住院,做手术,心情也低落到极点。本来支持儿子留学的爸爸,开始表示反对。牛亚辉很难过,“准备这么久,一切都安排好了,突然来这么一出,特别难受。”他并非完全不懂事,那时他已经接受,就去读一所大学的日语系吧,研究生或者交流生什么的机会再去。 但这时,一直唱反调的妈妈却心软了,考虑着让儿子去日本看看也好,转一圈,到时候发现日本没那么好,就不会想再去留学。11 月,牛亚辉得偿所愿,前往日本。 他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前往位于银座的索尼大厦。兜兜转转,凭着并不熟练的英语和一点点自学的日语,牛亚辉找到了曾魂牵梦绕的索尼大厦门口,“只记得泪水不停往下流”,把接待员小姐吓了一跳。 索尼是“世界视听、电子游戏、通讯产品和信息技术等领域的先导者,是世界最早便携式数码产品的开创者……”他在一家索尼店里当起义务店员,一看到中国人就上去介绍索尼产品。“阿姨,这个收音机特别好,国内买不到。”他计算,自己光那几天就至少给索尼增加了两三万人民币的营业额。
(早稻田大学中央图书馆与井深大纪念堂) 接下来的一周,牛亚辉在东京、京都到处闲逛。他来之前担心,要是日本人真像别人说得那么坏,一听我是中国人就欺负我怎么办。他在一个化妆品店里问店员哪里有索尼柜台,店员拉着他就去百货商场找,自己的店都不管了;他在地铁站找不到路,一个大叔主动帮他买票,送他上车。“国内那些新闻、网上的评论真是不太敢信了。” 牛亚辉接下来去了早稻田大学,一进门就看见井深大纪念堂开放的海报。他再次豪情壮志满怀,有朝一日,要能堂堂正正地跟别人说:知道索尼之父吗?是我学长。 回国后,家人去机场接牛亚辉。他没能让妈妈的“计谋”如愿,见到家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一定要去日本留学,我不高考。 接下来的两个月,身边的所有人都发动了对牛亚辉的劝阻攻势。班主任老师对他“威逼利诱”,一面用拳头揍他,一面承诺给他补课,补各科的课,保证补进年级前二十名。不高考而出国,在学校观念里是成绩不够好、家庭又足够富裕的学生的选择,他们这种尖刀班基本上不会有。 小他两岁的表弟困惑地问他:哥,你没看网上说中国已经在扩军备战,要踏平东京,你还去日本干嘛?爷爷跟他深聊,哭着说,直播,日本就那么好吗?你就不能在中国找个学校吗?爷爷奶奶想你时也可以随时回来。 牛亚辉毫不退让,但不拒绝沟通,一些受托来劝阻他的亲戚朋友聊过以后反而回去试图说服他的父母。他把别人不理解自己的原因归咎于小地方的闭塞和保守,而他受过良好教育的父母则是能理解他,但又由于更多现实的因素而不能支持他。没过多久,到了河南省高考报名采集指纹的最后期限,牛亚辉仍然拒绝。没有他本人的指纹,学校也没有任何办法。 生米已然成饭,再加上爸爸的身体渐渐恢复,牛亚辉终于得到父母的首肯。今年 1 月,他正式开始上日语班、咨询留学中介,经常要跑到焦作市去上一对一的日语课程。两个多月,他完成了别人要八个月才能学完的课程。但这些努力与坚持并能帮到牛亚辉改变周围人对他的看法。 这时,一个真正能缓解他身上压力的机会从天而降,他收到索尼邀请,得以与高桥洋同台演讲、握手、合影。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