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朝凤》剧照。资料图片

　　穆砚

　　吴天明导演的遗作《百鸟朝凤》近日上映。公映之前，已经有众多导演、影评人加持，网上舆论一片好评。但在《美国队长3》的票房强势碾压之下，全场独本港台直播一人观影的体验也一如所料。

　　这是一曲上世纪80年代的悲歌，讲述两代唢呐匠面对传统传承的断绝执著追求理想的故事。《百鸟朝凤》是唢呐名曲，在唢呐班子两台、四台、八台的排场顺序里，《百鸟朝凤》是超越这前三种的最高境界，“只有德高望重的死者，才配享用。”这首曲子，承载的是对人一生的评价。它引出两名徒弟游天鸣和蓝玉跟随师傅“唢呐王”焦三爷学艺的过程，而学艺，是为了出路和尊严。

　　庄户人家眼里的尊严，是唢呐匠在表演时的江湖地位。“从前出活儿的时候，唢呐匠坐在太师椅上，孝子贤孙跪倒一大片，千感万谢的……”为婚丧嫁娶助兴，赢得尊敬，成就了一代代唢呐匠的自豪与骄傲，以唢呐班子为单位的集体，因此区别于普通的“庄户人家”。随着班子走村串寨不单能改善生活，在某种意义上，唢呐匠们也是乡场中的“艺术家”。

　　会吹唢呐，可以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这是出路；一首名曲，还能让人有面子，这是尊严。出路，是驱动天鸣父亲送子学艺的动力；尊严，是焦三爷将“匠心”视为生命的根源。

　　故事源于此，不仅于此。黄建新导演认为：“吴天明用"一个年轻生命的成长"与"一个生命的消亡"交叉来表现了一种精神世界。”新事物的出现摧毁了唢呐班子赖以生存的空间，也摧毁了那“二三百年”间建立起来的优越感。焦家班消失，游家班无以为继。

　　唢呐的隐喻，昭示的岂止传统传承的断绝。时代巨轮下，多少的冤魂，行业、手艺、匠心，那些需要时间耐心培养打磨训练的文化遗产，就这样渐行渐远消失了。即便是电影这门艺术，也在商业化的肆虐前俯首称臣，《百鸟朝凤》面对《美国队长3》的情势，像极了影片中唢呐班子与铜管乐队的正面对决。如此巧合，只能说世事吊诡。

　　在这样的末路前，有人夺路狂奔，有人吟唱祭文，有人焚香凭吊，有人敝帚自珍，那唢呐挽歌，已无人在听。《百鸟朝凤》，说唢呐事，如垂死呻吟，其鸣也哀，可叹这啅啅之声，犹如“白发宫女叹玄宗”，这穷途的行当，各个击破，涣散神形。倔强的焦三爷最后在一场葬礼上悲怆吹奏，献给死者的《百鸟朝凤》，也成为开奖直播自己和唢呐艺术的终曲哀歌。

　　《百鸟朝凤》是内敛的，吴天明导演并未臧否和夸大传统与现代的冲突，在沉稳而持重的叙事里，开奖直播留下一个并不悲观的结局。焦三爷走了，希望在人间。这是电影艺术里一种古典主义的美感和光芒，也是老导演留给本港台直播们的一抹亮色。

　　这部电影并不完美，公映的版本配上了大段冗长多余的旁白，太让人出戏，很大程度上破坏了故事性。但瑕不掩瑜，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焦三爷饰演者陶泽如入木三分的表演，扮演师兄弟的两位小演员各有出彩。布景、灯光、道具的讲究，让人宛如回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般身临其境。其实，这部电影更适合在乡场上放映，斑驳光影和乡间微风交错中，会让人回忆起吴天明导演的那些老片子：《没有航标的河流》《人生》《老井》……

　　（穆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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